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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冯:谁来拭干我的悲泪

发布时间:2023-11-22 03:21:54作者:阿弥陀经全文网
冯冯:谁来拭干我的悲泪

作者:冯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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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曲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很容易的事,我没有音乐天才,这已经是被几位音乐家下了定评的了。我没有学过音乐,我起先根本不会看五线谱,我连节拍都弄不清楚,然而我仍然一心一意地要写作音乐,尤其是非要创作佛教的艺术歌曲,无疑这是拉牛上树似地困难。

当年的心灵创伤,记忆犹新,我记得我少年时代,怎样被拒旁听交响乐团,又怎样被拒于示范乐队大门之外,我更忘不了在温哥华大风雪之夜,被大指挥家斥为毫无天才毫无希望,我踏着没胫的深雪,流着泪走向寄居的归途。

踏雪哭着回家的经验我已经写过,被拒于两大乐队门外,则未写过。

记得早年我才十五岁,已经是古典音乐迷,别的同龄少年崇拜电影明星与歌星,我可不然,我崇拜的是贝多芬、巴哈、狄布西、拉威而、柯萨可夫、柴可夫斯基、萧邦、舒曼、法兰克、莫索斯基、柯普林、比才、卡萨里恩…这些古典作曲家。我一心只想学习作曲,我觉得我心中也有很多音乐,我要把它写出来,无论它是多么的幼稚,它总也是我的心声和心灵的呼喊,我不敢期望成为顾力克或萧邦,不敢冀望及得他们百分之一,但是我多么希望也写成钢琴竞奏曲,我怎敢妄想学得到狄布西与拉威而?但是我心中也有很多神秘之音。

我完全不懂乐器,却梦想写交响曲,我买了一些乐理书籍来自修,包括乐器图解,交响乐作曲法等等在内,书是都看了,到底还是从未真正接触过乐器,一个贫穷的少年,连大学都上不了,连生活都有问题,谈什么学习乐器?接触交响乐团?

曾经在偶然的机缘之下,我认识了当时著名的小提琴家D教授,实在较早时,我已经多次驻足于他在泰顺街附近的寓所窗外,出神地倾听他在练琴的美妙音乐,我记得他是师范大学的音乐教授,他的寓所门前有一块名牌,写着“D寓”,我那时常到泰顺街一位好友家中去,在和平东路下了车,经过D寓,都免不了要驻足在D先生的窗外窃听一番,D教授当然不会知道窗外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仰慕着偷听。

唐诗说:“深松窃听来妖精。”可作为我当时的写照。我对D先生倾仰到极点,但是我贫穷,没有钱去交学费去做他的小提琴学生,我不敢敲门,我只是躲在窗外的的巷子墙边偷偷地倾听,我从来没见过D先生。

过了两年,终于有一天,认识了D教授,是谁介绍的,已经忘记了。 D教授那时似乎已经有四、五十岁,两鬓已经灰白了,风度仪表都是非常令我倾倒的,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一位音乐家,我兴奋得很,期期艾艾地对他讲出我怎样常常躲在他寓所的墙脚偷听他的练琴,他显然受到了感动,他紧紧的握了我的手,他的手很有力,把我握痛了,他的温暖传到了我全身,使我极其感动,我一时真是受宠若惊。

十七岁的少年有无比的傻劲,我竟开口请求:“D教授,可不可以准许我来旁听交响乐团的练习?我想认识一下各种乐器。”

D先生那时是台湾省立交响乐团的指挥家,我知道他和交响乐团每天在师范大学的大礼堂练习。

“可以!”D教授很爽快地立刻答应:“你随时来好了。”

我欣喜若狂,以为得到机会可以接近交响乐团了,我满怀着希望,来到了师范大学后园的礼堂,遥闻里面的管弦试音之声,我老早就着迷了,那知道,大门严闭,挂着牌子说:“练习时间,谢绝参观。”

我耐心等候着,等到里面音乐停了,才敢敲门,好半天才有人出来开门,很不愉快地问:“你找谁?”

我有礼貌地说:“D教授说我可以来找他的。”

“他现在不见客!”那人砰地关上了门。

我再敲门,那人不耐烦大声叫到:“告诉了你,他不见客,你走吧!小孩!”

“他说我可以来旁听的呀!”我高声叫。

争论之声引起了里面的注意,D教授亲自来了,问:“什么事吵闹?”

“这小孩要进来旁听。”那个人说。

“D教授!”我见到了他,欢喜得连忙鞠躬行礼:“您说过我可以来旁听交响乐团练习的,所以我今天来了,请您准许我进来听听好吗?”

“噢!”D教授的神情有些困惑,好像不认得我:“你是…?”

“我是冯冯,那天晚上在国际学舍听您的演奏会,到后台去见过您的。”

“啊!啊!是!是!”他笑道:“你就是写《水牛的故事》,在维也纳得奖的那位青年作家,是吧?对的,你那天晚上到后台来过。”

“是的!”我很欢喜他知道我。

“小老弟!”他的右手拍拍我的肩膀,我发现他的白衬衫腋下已经湿透了汗水,显然是指挥用力的结果,他很温和地用右手抱着我的肩头,汗臭味冲进了我的鼻子,他一面说着,一面带我往门外走:“我那天晚上是误会了,我听错了,以为你说你要来我家看我,我当然是欢迎你的,到交响乐团来看练习那就不大方便了,你看到牌子没有?交响乐团在练习时间是不准参观的,对不起得很,请你别见怪。”

“我不会打扰你们的,”我说:“我会安静地坐着旁听,我想认识各种乐器的特色,我要学作曲。”

“学作曲要去念音乐系才行,”他笑道:“小老弟,不是旁听一下就学得来的,作曲不同于写文章——你假使要听,多来听交响乐团的公开演奏会好了,下星期六晚上,我们在国际学舍有演奏会,你来吧!学生书店有代售入场券,你可以买学生票。”

D教授又再有力地握我的手,他送我到门外,就把门关上了,这位音乐家的态度并不骄傲,但是到底还是把这个贫穷的少年摒之门外了,他可知道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多么崇拜他?他可知道少年穷到买不起入场券?

失望之余,我转而去找示范乐队的指挥F先生,示范乐队是一支军乐队,只有管乐器,并无弦乐,在当时已经非常出名,F先生的指挥艺术是很富盛誉的,我又是在国际学舍的音乐会后到后台去见他,十七岁的少年真是勇气十足的。

F先生身穿军服,挂着上校的官阶肩章,不过,他显然不是真正的军官,我想他仍是一位音乐家。他年约四十多岁,有微胖身材,特别白析的皮肤面貌,时常含着微笑。我自己报了名字,他似乎不知道我是谁,不过仍然有礼貌地接见我几分钟。

“我可不可来旁听示范乐队的练习呢?”我恭敬地问他。

“队员练习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旁听的。”F上校说:“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,很对不起。”

他的拒绝并没有使我怯退,我竟于某一天找上了示范乐队的队部去了,那是在仁爱路的一座军方营舍。F上校出来,在会客室接见了我,态度仍是客气的。

“对不起!冯先生,”他笑道:“我已经和我们乐队队员商量过了,他们都不愿意有人来旁听练习,你要听,还是到我们公演会去听吧!”

我看见两个七、八岁大的小男孩在营舍跑出跑进,可能是队员的子弟。我真羡慕这两个小孩的机缘,然而他们对那些铜管乐器完全没兴趣。

我现在能理解这两位音乐家指挥家为什么都拒绝我旁听,假如是我,我也会同样地拒绝。任何人在练习之时都不会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,可是,对于一个求学音乐心切的十七岁少年,当时的打击是多么大啊!当然,这两次打击还没有后来的大,二十岁在温哥华被伦敦交响乐团副指挥戴维斯先生评为毫无天才,我毕生都难忘当年哭着,踏着深雪,走过大铁桥的痛苦经历。

我是那么爱好音乐,却又与音乐如此无缘,不得其门而入,可是,我有一种奇怪的个性,越是遭受打击,我越要挣扎下去,音乐家们拒我于门外,说我没有天才,说我没有希望,我就偏偏非要写作音乐不可!当年,我小时候在初中时代,不是也被国文老师批评我的作文太差吗?

“冯志雄,”我记得刘老师时常这样骂我:“你是一个最没有希望的,最不可救药的学生,看你的作文,写些什么东西?连句子都写不通,满篇白字,毫无中心思想,不知所云!”

我记得我的作文很少获得六十分的。都是不及格者居多,从来没有一次获得老师的好评,也没有一位老师认为我还有希望,可是我后来竟走上了写作之路,这真是不可解释的,这个直到十六岁还被老师认为作文不可救药的学生,在十七岁竟以第一篇短篇小说获得“自由谈”杂志海内外征文的第一名奖金,另一篇小说“水牛的故事”在维也纳被选为“世界最佳短篇动物小说”,翌年,又以短篇小说“苦待”,就是在自由谈获奖的那一篇,自译成英文,被维也纳选为“世界最佳短篇爱情小说”,把许多世界各国名家的作品都比了下去,也叫他们全都惊愕,十八岁写的第一部百万字的长篇小说“微曦”,竟意外获得嘉新文化基金会的优良文学奖金,并且被国际青年商会选为“中国十大杰出青年”之一。

除了说这是观音菩萨的加持之外,实在想不出有更佳的解释,一个毫无天才的少年,怎么会这样突然走上文学写作之路,然后又逐渐走上佛教文学写作?佛菩萨的安排真是太不可思议了,我自问仍是毫无天才,我虽然苦干,若无佛菩萨的安排,我又怎能成为知名的作家呢?我认为这都是佛意叫我为宏扬佛教而写作,我这些年来,都锐然以此为已任,以报佛恩,我的佛教文集“夜半钟声”、“禅定天眼通之实验”出版了,获得普遍的欢迎,我费时五年写成的百万字长篇佛教小说“空虚的云”问世,引起了文学界的注目,我的科学印证佛学的二十一篇论文,在内明月刊被主编沈九成居士以每期的首页刊出,受到海内外的注意,引来了不少当代物理学家来和我谈话。天华公司出版此书,称之为有史以来第一部此类著作,甚至于溢美地称为“独步古今”的“尖端的尖端”的“太空科学核子物理学与佛理的印证”,也有人过奖地称我为“奇才”。另外有异教牧师骂我是“魔鬼”。

佛教界与科学界对我的注视使到我汗颜,过当的荣宠使我惭愧无已,也对我鞭策更深,外界毁誉参半的批评也使我不安。各种压力之下,我更感到必须加倍努力兢业

。反躬自问,自己仍是毫无天才,除了勤读、勤写,别无长处,世界上比我勤恳的人很多,我怎么如此幸运,获得世人注意呢?这必定是佛意安排。

记得二十三年前,我十八岁时出版“微曦”获奖,就有很多人抨击我,指出我不是天才,台湾当时有名的一个文艺刊物评论“微曦”是一本毫无价值的“流水帐”。台中某中学一位青年作家,当时已获得连年的国内青年征文首奖,年龄大约是十七岁或十八岁吧,他写了一封信给我,长达万言,痛斥我不是天才,他说:“我说你不是天才,绝对没有天才。”

这位青年作家,后来更显露出舞蹈天才,去美国习舞,后来回台湾组织了舞团,时常公演。从台湾的电视录影上,我看到了他的舞姿,自然是充满天才的,赤半身露体登台去表演现代舞,有人称之为“排骨舞”,那是未免太挖苦一点,我却也不能不由之而联想到某港某位男作家裸露地参加电影演出的“洗衫板”镜头,或者这都是有“天才”的人的风度与成就吧!

佛经说毁随誉生,这是我所早就知道的,我远居于冰天雪地的加拿大,早已退出所谓的文艺界。我自力更生,与世无争,可是我的作品仍然流传着,仍然有不少读者怀念我,来信鼓励我,新一代的青年也不少来信说看过“微曦”如何感动,对于这部已经三十多版的少年时期旧作,我已无自阅的勇气,听到别人的赞誉,倍增我的惭愧,自然也有人仍是不放过已经隐居的我,十多年前,台湾一位颇有盛誉,曾得过很多文学奖誉的前辈男作家,竟有那样的雅兴,写了一部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影射地骂我,指我为见到洋人就摇尾的“狗尾巴”。此书甚至于诬及我母亲,诬指这位旧式的老太太有十多个情夫,而我是私生子。中国人骂人最毒的毒骂就是辱骂人家的母亲,连那位著名的大作家也不惜运用这种卑鄙的毒骂方式,当朋友寄了一本这本作品来时,我不禁感到诧异万分,我从未见那位大作家,亦从未开罪他,怎么会招得他那么痛恨我呢?(此人于出书后的两年就患癌症死了。)

所有的这些讥嘲侮辱,对我不能说毫无伤害,到底我也总是个凡夫俗子哪,不过,学佛人必须学习忍辱,就是做不到释加牟佛的忍辱仙人程度,至少也须做到不生瞋恨才行呀!我因此不能容许自己为这些毁辱而生瞋念,我知道那些都是对修行人的考验,我虽未能一笑置之,亦未能不放心上,至少我已经不重视它了,我觉得这些侮辱与讥骂,都是对我的鞭策。

是的,侮辱与讥诮越多,我越要发愤自强,我更要精进努力,我应该感谢那些侮辱我的人,和讥诮诬辱我的人,没有他们的鞭策,我反而会耽于逸乐而堕落了,没有他们刺激我,我不会写得出“空虚的云”与“太空科学核子物理学与佛理的印证”这样的作品。

我下了决心,我一定要写出美好高超的作品来,而且一定要不断提升水准,迈向宇宙真理和宏扬佛法真谛。

我也要下决心,不管多少个音乐家说我没有音乐天才,就算全世界的音乐家都说我没有音乐天才,我还是非要写出庄严、美丽的佛教艺术歌曲和音乐来。

我深深相信,勤能补拙!一个天才可以一挥而就地写成伟大的音乐,我这个没有天才的人,自然是无此才能,但是,我可以一点一滴地慢慢逐个音符写下来,哪怕需要一年才写成一首歌曲。

“晚祷曲”的主旋律已在我心中唱了很多年,记得当我还在十六、七岁的时候,流浪天涯,孑然一身,往往在傍晚日落之时,远眺天边,余晖渐暗,群山重叠,日暮他乡,举目无亲,四顾无援,贫苦凄凉,不禁自悲身世,悄然泪下。我心中涌现着向观音菩萨祈祷的歌声,我呼唤着观音菩萨,祈求着菩萨保佑我那时病重而又远隔重洋的母亲平安,祈求着观音菩萨让我和母亲重逢,我的祷歌不断地唱着,泪水不停流着。

“菩萨啊!菩观音萨啊!”我泪眼望着天边的暮色远山:“请您保佑我母亲渡过难关,得以平安,请让母亲和我重逢,今后我再也不离开母亲了,今后我要终身为佛教而奉献…。”

躺在香港玛丽医院,贫病交迫的母亲,举目无亲,没有钱,没有人送饭,甚至没有人给水喝,也没有人来看望,她在昏迷中呼叫着观音菩萨,她心中念着她的在台湾流浪的爱子,她终于奇迹地安渡手术危险,终于渐渐复元,她终于到台湾去与我相见,这不都是观音菩萨保佑的奇迹么?后来我无论去什么地方,都一定要带着母亲走,我们母子今天在加拿大,不致讥寒冻馁,虽然不富裕,也算是平安而且无所求,生活清淡,知足而安逸,吃素修行,这不是观音菩萨的加持奇迹么?

我心中仍然时常轻唱着傍晚向观音菩萨祈祷的歌,二十多年来如一日,每当日落黄昏,群山渐晴之时,我远眺天边,那歌声就源源从心中而流出了。

我终于把这首祷歌写了下来,在我的琴室,每天写着。主旋律倒不难写,因为它已经在我心中唱了二十多年,四部合唱的和声部分和钢琴伴奏的对位法,可就成为大问题了。我一心要把它写成类似巴哈与古诺的“圣母颂”形式。我的钢琴伴奏也是模仿古诺的,但是我不可以照抄,我必须另创一格。同时,我认为这一曲必须艺术化及国际化一点,以便为世界任何民族都可接受,我不能写成像中国寺庙唱念的梵呗。我认为梵呗自有其美,但是并不适合音乐会当作艺术歌曲来演唱,亦不适合一般人抒发心中情绪感情的歌唱。佛教歌曲必须也有一些艺术抒情歌曲,像“圣母颂”模式的去给世界接受,去接引全世界,我的作曲也许还不够好,达不成这种任务,但是我一定要向这个方向努力!

经过四个星期的左涂右改之后,“晚祷曲”终于完成了,怎么也想不到一首短短的歌曲会带来那么多的技术困难。

我自己觉得已尽了最大的努力,寄出去给香港“内明”月刊,主篇沈九成伯伯请了一位青年钢琴家刘先生为我看看,刘先生很客气地来信,指出有七处乐理的错误,于是我接受了他的指教,再予修改,然后,这难产的第一首歌曲,终于在“内明”月刊刊出了,从来未刊出过音乐谱子的“内明”月刊,初次登出此曲,在制版上不无困难,把版面次序弄颠倒了,后来另一期重新再刊出一次,沈伯伯并且登出由我写的简谱,以便利读者。

作曲自然是幼稚的,可想不到获得那么热烈的反应。

首先是台湾音乐家申学庸女教授的高足刘紫荆女士予以演唱,录了音带流通,受到普遍的欢迎,很多女士写信来说,一面听一面流泪。

然后是香港一个业余合唱团予以演唱,在电台上播出,很多人说听得热泪奔流,纷纷索取歌谱。

可是这些我都没有亲自听到,我仍然不敢相信会有人唱我的歌曲。

一九八六年四月三日,我才第一次听到声乐家演唱“晚祷曲”的录音带,那是刘紫荆女士寄给我的,她唱得很有感情,不过,她没有弹奏我原作的伴奏,她改用她作的钢琴伴奏旋律,我听起来感觉到好像不太适合我的原意。

一九八六年七月十三日,台湾桃园金兰公司的副董事长范文正先生,携带女儿与四岁的小外孙,经阿拉斯加旅游来到温哥华过访,我在舍下以素食餐接风,欢迎这位素未谋面的范老伯。

范老伯已经七十多岁,精神很好,高高瘦瘦的,他的四岁的小外孙有胖胖的苹果脸庞,可爱极了,我和范老伯的认识是在我举行“天眼服务”为佛教慈济医院筹款之时,范老伯响应我的服务,很慷慨地捐了一笔钱给医院,我们从此成为笔友,通信了多次,可是没料到他会不远万里来看我。

范老伯来到温哥华,放弃了已付款的去参观世界博览会的两天节目,他说:“我不想看博览会,只想来和你谈谈,听听你讲佛理。”

饭后闲谈之时,范小姐突然向我借用录音机,我只有一个旧式的小型机子,是用来播唱梵呗的,我就拿出来给她,然后我就去洗碗。

忽然地,客厅充满了庄严美丽的大合唱歌声:“观音菩萨,南无观音菩萨…。”

是我的“晚祷曲”!我立刻就辨认出来,我惊奇地从厨房跑到客厅,手中还拿着洗碗布。

“这是我带来送给你的惊奇礼物,!”范老伯微笑着,平淡地说。

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,我兴奋地倾听合唱,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作的歌曲被合唱团演唱,您想一想,我该有多么兴奋呢?这份礼物太宝贵了!

合唱并非十全十美,我的作曲更非完美,这合唱团显然是非职业的,录音也是家庭业余的,可是这都不重要了,最重要的是,我的作曲已经被认可、被接受了,在我听来,合唱团就已经唱得很好了,我怎么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。

“唱得这么好,”我说:“是谁唱的呢?”

范老伯笑道:“这是我女儿请她的同学和朋友唱的。”

范小姐笑说:“他们一共二十多个人,有男生,也有女生,他们都是中、小学的教师,我把内明月刊上登出你的曲子复印给朋友看,他们都说很美,大家就自动聚会来合唱。”

“唱的太好了,”在座的其他宾客都说:“很有气氛。”

“不过,似乎太西化了一点,”有一位张先生说:“佛教歌曲不应这样西化,听来像基督教圣诗似的。”

“不像圣诗!”马上就有人反对。

“佛曲为什么不可以西化呢?”也有人说:“现在这不是很感人吗?”

范小姐说:“等一下他们听那位男高音独唱,你们就会更加感动。”

合唱完了之后,出现清丽的钢琴,是我原作的独奏旋律引子,然后出现一个醇美饱满的男高音独唱,在钢琴伴奏衬托之下,他唱的歌声极其富于感情,非常有表情力,完全地表达了原曲的心声。

“观音菩萨,南无观音菩萨…。”他唱着开头两句的时候,我已经忍不住眼中的热泪了,泪水悄悄流下两颊。

“…愿菩萨垂怜我,命运太悲苦,求援无处…。”听到他唱这几句时,我早已泪眼朦胧,不能不掩面,在座的女宾好几个都已泪水奔流了。

一曲听罢,几乎人人都眼含泪光,静寂了几分钟才展开微笑。

我问:“这位男高音是谁?他唱得太富感情了!”

“他叫林保奎,”范小姐说:“他今年才二十七岁,是一位教师。”

“太好了,”我说:“将来一定要请他正式唱录我的歌曲,希望这一曲和我别的曲子都能流通接引信佛。”

“这首歌可以比得上圣母颂,”一位女宾说:“绝对可以比得上!”

或者这些都是溢美的过誉,却也是无比的温暖鼓励,这是一个没有受过正式音乐系教育的,而且被音乐家斥为毫无希望、毫无天才的我所写的歌曲啊!那些音乐家们,为什么不写作出于灵魂深处的作品来呢?

常常有很多人来我家拜佛舍利,我都放这一段录音带给他们听,差不多每一位女士都会听着就流泪的,男士心硬一点,较少有这样感动,但是也有人眼中湿湿的。

这并不能说是我的作曲技巧成功,只可说是这曲子是心灵的虔敬的呼声,引发了听者的虔敬与感动的泪水,我知道的,那是最虔敬的宗教情绪的表现。并不是悲伤之泪。

于是,我又写了一首不同类型的佛教艺术抒情歌曲“谁来拭干我的悲泪?”

歌词是这样的:“谁来拭干我的悲泪?除了慈母观音菩萨…。”

观音菩萨并非女身,它是无色无相无性的法身,可是,它寻声救苦,随类现相,对于苦难悲伤的祈求者,它常常以大慈大悲之故,而示现慈母悲悯相,我心目中是常常认定它的慈母相的,所以我作的曲词呼喊慈母观音菩萨,这首新歌与晚祷曲风格不同,感情则是相同的,试唱时,在座的朋友全都听到流泪了。

书名:天眼慧眼法眼的追寻

作者:冯冯

出版:天华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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